原ID咸鱼·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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弃种6
饺子睡得并不好，一觉醒来头昏脑热，眼睛也酸涩，脸上温热，他伸手一摸，是不知何时流的眼泪，浸得睫毛有些湿，脸上都是冰凉的。
愣了好一会儿，他才晕乎的坐起，将长安的围巾围上，披好大衣出门，他把枪放进大衣的口袋，尽量不露出一点携枪的痕迹。
“您的商品，请拿好，欢迎您下次光临。”商店柜台前容貌美丽的服务生嘴中响起的是毫无情感的机械声，那只冰凉又毫无瑕疵的手将袋子递给饺子，冷冰冰的AI目送早晨第一位客人离开后，手腕上的警示灯响起危险的红光。
它的眼神里，似乎隐藏了什么神情，带着它程序中绝不可能出现的反抗和激动。
纤长的手将灰蒙蒙的防毒面具包装盒丢进街头外斜的垃圾桶，饺子带上刚买的防毒面具，这种商店里只有廉价的面具，他昨天一整个晚上都没带面具，从傍晚出完任务到现在——早上五点四十，更是一口东西都没吃，还死抗着胃疼喝烈酒，他难受得要死，一身看着就像刚从哪个alpha床上爬下来的行头更是狼狈不堪。
“再接这种活我就是傻子。”他在心里骂道。
溜达过吵闹的街角，从一个机械器官小贩口里问了路，又顺走一个穿着西服正犯药瘾的瘾君子口袋里一包没开的烟，还“好心”的和一脸苦恼的小巡警告发了他，饺子在那衣冠禽兽的谩骂中加快离场。
他站在已经不闪了的霓虹灯牌下透过雾气张望了半天，终于看到熟悉的早茶店，店里人很少，只有一两个刚下班的夜场DJ脸色难看的趴在油腻的桌上和早起赶公用巴士的学生。
老板和老板娘心好，在饺子还住在这片街区的时候就常常送他和母亲一些粥饭，吃的不多，但也是两个生活拮据的中年人的好意，饺子一直记着。
十多年了，曾经一头好看的乌发也被熬白不少，从健壮的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变成了老人，可那眉目间的善意任在，老人的心里一直有着现在难见的，质朴无华的仁慈。
饺子要了一碗白粥和两个素馅包子，老板还不依不饶的一定要给他加了根肠。
老板一口方言，虽是粗俗了些，但还是相当的亲切，老板娘本是C城区的人，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跟着老板嫁来这，说话带了闽地南边的调子，很好听，她一边在厨房下面条，一边说：“孩子早上就吃这些啊不够吧？我再多给你拿半个蛋好的吧？”
难抵旁人的盛情，饺子客气推辞几下就接下了。
白粥刚出锅，热气腾腾的，上面还撒了黑芝麻，米粒不是稀烂的，不知是什么原因，饺子感觉这热乎乎的粥相当好吃。
包子皮厚度刚好，一口咬下去都是蔬菜香菇的香气，香菇粒很有嚼劲，青菜也是一股咸香，倒不怎么油腻。
卤蛋上有漂亮的纹理，蛋黄口感不怎么干涩，卤得非常入味。
饺子付过钱，笑着和人再见，还发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狠狠夸了老板娘的手艺，给人笑得合不拢嘴。
饺子吃完饭，发觉自己其实没事可做，打算先回趟公寓换衣服，然后再看情况。
长安的公寓离这儿有些远，饺子站在街头点一根烟，继续溜达，摩天大厦屹立在城市中央，全息屏播着广告，交错的列车轨道架在贫民窟上方，他看着六点的第一班列车从远处驶来，白色的流畅车身背光而来，供暖系统逐渐减小功率，足以以假乱真数据屏上鲜红的红日逐渐升起，金色的光芒喷薄而出，照亮每一个角落。
饺子的脸上渡上金光，他吐出一口烟，模糊了轮廓，抚平了棱角。
灰色烟幕迷糊他的视线，朦朦胧胧中，他借着玫瑰金色的天，好像又回到那个泛黄回忆里清苦却平凡的日子。
那些不愿遗弃的平凡生活在记忆的流水中流失，他竭尽全力的挽回显得愈发苍白无力。
他向车站走去，好似不知道自己的身躯已经隐入黑暗，再一次与那些杂乱无章的人和事混淆。
他不可避免的回忆且不舍着曾经母亲还在他身边的日子，他也爱着现在的生活，有一群人像暖阳清风在他身边，但他明白曾经的事依旧是难以释怀。
劣质面具掉在地上，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层层平房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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